巴赫穆特，这个被看作事关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得失的关键地方，无疑是俄乌战事迄今为止最惨烈的交火地。历时近300天的绞肉机般的残酷战斗后，俄罗斯宣布攻下了它，而就在全球都在小心求证真假之时，20天之后，乌克兰宣布又向俄方占领区推进了1400米。乌克兰苦心经营了8年多的这座坚固堡垒之城，如今早已成为废墟，巴赫穆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攻防车轮战，是否真的迎来胜负终局？而俄乌之战又会否因为巴赫穆特的得失而加速终结？
01
6月10日，据俄罗斯当地媒体报道，虽然巴赫穆特城区作战结束将近一个月，但当地的“战争状态”并未完全解除。
(资料图)
军事专家 王云飞：
“乌军现在正在对巴赫穆特南北两线展开反攻，北线的乌军主攻苏莱达尔，南线乌军主攻k村。现在俄军和瓦格纳交接阵地之后，乌军在苏莱达尔方向发起了猛攻。目前乌军主要攻打别尔霍夫卡，把北线战线推到了今年1月份的地方，如果乌军拿下苏莱达尔，俄军在巴赫穆特就面临着全线崩溃的危险。”
5月20日，普里戈任在前线发布视频称，经过激战，巴赫穆特市区已经完全被瓦格纳控制，同时在视频中，瓦格纳战士们在城市的废墟中举起了俄罗斯的国旗以示庆祝。
俄罗斯总统普京就巴赫穆特战役的结束，向瓦格纳集团以及提供支援和侧翼掩护的俄罗斯武装力量的全体军人表示祝贺。普京称：在巴赫穆特作战行动中的一切有功人员都将被授予相应国家荣誉。
军史专家 萨苏：
“对于俄罗斯来说，发动这样一场作战，确实需要有一些胜利来做鼓舞。如果前线在不断地后撤，这是很难向国民交代的。普京发出贺电就表示在这一次的战役中给了俄军一个比较好的荣誉，表示在阶段性的作战之中取得了成果。”
巴赫穆特作为乌军固守的军事堡垒，自2014年乌东战争开始，乌军就在这里构筑阵地和地堡，苦心经营8年的军事要塞成为乌东三大军事要塞之一，在历时近300天的巴赫穆特的攻防战中，虽然乌军占据地利人和，但最终还是易手，这场战役也创下了多项记录。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巴赫穆特之战持续时间最长，历时10个月。投入军力也最多，双方投入的兵力接近了十几万，这么小的地区投入如此之大的兵力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还有伤亡人数估计在4万左右，所以巴赫穆特被称为‘绞肉机’。”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展开了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俄军在第一阶段的闪击战失利后开始调整部署，巴赫穆特就此卷入战火。
军史专家 萨苏：
“巴赫穆特实际上是俄军精心策划的一次对于乌克兰的进攻，如果要想在一个地方发起进攻，最好有完备的后勤支持道路系统。巴赫穆特是离本土最近的进攻方向，首先对于俄军的战役准备是比较有利的，而后俄军又撤出了赫尔松州的首府赫尔松市，这样它就把一批机动兵力放到巴赫穆特，使巴赫穆特地区作战兵力占有优势。”
2022年5月，乌军重点防御的顿巴斯地区补给中心波帕斯纳被俄军攻克，巴赫穆特暴露在俄军视野中，7月随着利西昌斯克战役结束后，俄军在顿巴斯地区的进攻就转向该地区，8月，俄军与“瓦格纳”雇佣军首次在该市重创了一支乌军分队，标志着这场战役的开始。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瓦格纳集团雇佣军的伤亡给俄罗斯政府带来的压力相对小一点。俄军在巴赫穆特之战前期，不愿意展开巷战，最后不得不采取由瓦格纳集团打头进行巷战，一个楼一个楼的进行清理。”
02
2022年9月，乌军在哈尔科夫方向大举反攻，并在南部赫尔松方向掌握主动，在此情况下，“瓦格纳”创始人普里戈任与时任俄军特别行动总指挥苏洛维金共同制订了“绞肉机”计划，10月开始，俄军在强大炮火支援下，开始向巴赫穆特步步逼近。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巴赫穆特之战就是从东向西平推，100米100米的向前推，就意味着没有任何技巧，任何战术，就是真刀真枪的往前拼。攻防双方伤亡都是巨大的，战斗打得特别惨烈。”
10月9日，“瓦格纳”持续攻占了巴赫穆特附近的多个居民点。11月底，巴赫穆特即将被俄军包围，乌国防部表示“巴赫穆特是整个前线最困难的地段”。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承认整个城市的局势非常严峻，但泽连斯基坚持要求乌军坚守这座城市。
军史专家 萨苏：
“去年11月份，俄军开始大举向巴赫穆特进攻，主要打的是东部战线，这个时候在北边的俄罗斯军队打出了一个很漂亮的进攻，就是进攻盐矿城。这是北部的整个补给线所在地，丢掉盐矿城以后，俄军从北侧逐渐向南侧推进，在这附近的金属加工厂双方打了大概将近两个星期。而与此同时俄军并没有只是在这个地方作战，对于乌克兰后方的补给线，包括现在我们看到的T0504公路，都构成了重大的威胁。”
经过数月激战，乌95空中突击旅、第34机械化步兵旅、第68重装甲旅、第78空降旅等乌军精锐部队都几乎损失殆尽，曾被盛传击败过俄罗斯的近卫第4坦克师，一度被认为是乌克兰的绝对精锐的93独立机械化旅也濒临覆灭的下场，为填补兵力不足，乌克兰不得不向巴赫穆特派出了大量的外国雇佣兵。
军事专家 王云飞：
“瓦格纳的战法其实很简单，就是铁拳敲硬壳，具体的战法就是用侦查袭击、炮火袭击打一下，看看对方有哪些环节的据点，然后再用无人机侦察。无人机侦察在战场上就比较容易精确定位，然后再召唤炮兵对具体的地点进行打击，这样的方法就比较奏效了。”
2023年3月，巴赫穆特乌军后方补给线逐步被切断，乌军前线指挥官尤里·斯卡拉建议放弃巴赫穆特，以保存乌军有生力量，英军前总参谋长理查德·丹纳特称，乌军撤退到更安全的防线是有意义的。但泽连斯基仍要求乌军固守该城，再次亲临巴赫穆特为乌军打气。
军史专家 萨苏：
“泽连斯基罕见的干涉了战场，说巴赫穆特不能撤，要继续坚守下去。最后乌克兰军队反而把部队继续派进巴赫穆特，在整个巴赫穆特城里面，当时大概有2万名乌克兰的军队在作战，尽管有这么多的兵力依然抵挡不住瓦格纳军队的猛烈进攻，最后部队逐渐开始向城市的西部地区撤退。”
2023年5月，瓦格纳雇佣军已占领了巴赫穆特约95%的面积。为了能让更多的乌军进入“口袋”，瓦格纳甚至不惜上演与俄罗斯国防部的各种矛盾大戏，有媒体称原来最好的演员不是泽连斯基，而是普里戈任这位瓦格纳的“行政总裁”。
全球化智库副主任 高志凯：
“瓦格纳雇佣军的老板，现在看来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在军事上绝对不能说真话，他多次说他守不住了，要撤退，俄军正规军也不会来接管。一会儿又说部队没有子弹和炮弹了，守不住了，现在看来都有可能是诈局，他想把乌军主力部队不断地吸引到巴赫穆特。”
5月20日，普里戈任宣布“巴赫穆特全城解放”。
03
巴赫穆特战役历时292天，据俄方统计，瓦格纳雇佣兵共击退了乌军21个旅，完全击溃了乌军10个旅，击毙乌军5.7万人，击伤乌军8.5万人，同时击毙了6500名外国雇佣兵，超过1万件乌军装备和武器被摧毁，35000件武器被瓦格纳集团缴获。美国政府5月初的评估认为，俄军在巴赫穆特有超过2万人阵亡，其中一半是“瓦格纳”成员。
军事专家 王云飞：
“在巴赫穆特方向，俄罗斯大概有30多个旅先后投入战斗，而乌军先后有20多个旅投入战斗。双方投入的部队要比在马里乌波尔和顿涅茨克投入的兵力多很多。一般来讲在战场上死伤人数会达到1:3的程度，死2万人起码有6万人受伤。可以认为这是在朝鲜战争之后，战场上双方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可见惨烈的程度。”
对于巴赫穆特的战斗，有媒体描述在最激烈的战斗中，一个营三天就会丧失战斗力，前线士兵平均只能活4个小时，而90%的伤亡都是炮兵造成，俄乌双方以“几十年来任何武装冲突中都没有出现过的速度消耗弹药”，每天发射数千枚甚至更多的炮弹。
军史专家 萨苏：
“瓦格纳雇佣军的做法通常是组织小队进攻，吸引对方火力，暴露对方的火力点，后使用各种火炮和空中武器，对于对方的据点进行打击。这种打击主要是依靠大量的弹药量。”
在巴赫穆特攻城战中，雇佣军使用了包括温压火箭、重型榴弹炮、龙卷风火箭和重型制导炸弹等重型武器，更是首次使用了仅次于核弹的FAB9000亚核弹，动用俄军最先进的T-14“阿玛塔”主战坦克。
军史专家 萨苏：
“在巴赫穆特乌军都有大量的地下工事，提供从后方几公里以外来的补给，把整个巴赫穆特战场切割成了无数小小的碎片，而这些碎片就是一次一次的巷战。这种巷战似乎还依然遵循着二战之中的准则，就是冲锋枪加手榴弹，再加上更多的温压弹、铝热弹等等这些新式武器，构成了整个巴赫穆特作战的主旋律。”
经过292天的炮火“洗地”，巴赫穆特所有的堡垒和工事都已化为齑粉，城市也成为一片废墟。
04
当地时间5月25日，俄罗斯瓦格纳雇佣兵集团发布消息称，瓦格纳部队正在按照夺取巴赫穆特后的既定计划，从当日开始有序撤出该市。在6月1日之前，瓦格纳主力将转移到后方营地并把阵地移交给俄罗斯国防部部队。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巴赫穆特之战也许是一个节点，它也证实了之所以打得这么艰苦，之所以被称为拉锯战，之所以被称之为‘绞肉机’，都说明现在双方都很难。瓦格纳集团打了10个月了，确实需要休整。很可能还会继续投入到战争，但是现在瓦格纳集团也面临兵源不足的压力。”
巴赫穆特作为顿巴斯地区乌军的唯一后勤补给通道，它的陷落意味着俄军已经突破顿巴斯乌军防线第一层阵地，离普京提出解放顿巴斯的军事行动目标，已越来越近。
军史专家 萨苏：
“有7条公路通过这座城市，而且它还是铁路的交汇点。现在巴赫穆特被俄军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就意味着俄军拥有这个据点以后它可以继续向乌东的另外三个要塞谢韦尔斯克，克拉玛托尔斯克，还有斯拉维扬斯克发动进攻。控制了巴赫穆特对于控制顿涅茨克州西部的战局有很大意义。”
巴赫穆特的失守不仅让乌军失去了顿巴斯的主动，更是让泽连斯基陷入到更大的困境，美联社称，失去巴赫穆特将对乌克兰造成打击，给俄罗斯带来战术优势，但预计不会对冲突结果产生决定性影响。
军事专家 王云飞：
“这场战争的胜利从态势上来讲对乌方是不利的，毕竟丢掉了这个城市，还死伤了十几万人。这个地方坚守了这么长时间却坚守不住，是不是意味着在其他方向如果再坚守也会遇到更大的困难或者牺牲更多的兵力。这对于乌克兰是有担心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它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呼求西方对它进行更多的支持。”
目前，巴赫穆特再次被推向十字路口。乌克兰国防部表示，在乌军的猛烈攻势下，巴赫穆特西南方向的俄军阵地被压缩了整整1公里，防线已经退守到城区边缘。有分析认为，乌军的作战目标是合围歼灭驻守在巴赫穆特附近和城区内的5个俄军动员兵旅。
军史专家 萨苏：
“现在巴赫穆特的战役应该说打到了一个阶段，它随时还可能继续爆发，这个地方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巴赫穆特尽管被俄军攻占，但是在最后阶段，乌军却对他的两翼发动了反击，现在这两翼的部队还停留在那个位置上，对于巴赫穆特市区来说，它是俯视，就意味着巴赫穆特它处在危机之中，俄军必须要坚守巴赫穆特才行。”
面对巴赫穆特的丢失，乌军一直闭口不提，拿回巴赫穆特的想法一直没有停止过，最近几天，2万乌军主力甚至直接“由守反攻”，向俄军把守的北部以及南部防线发动大规模地面推进。按照目前推进速度，乌军在未来的两三天内就有可能重新打进巴赫穆特市区。
军史专家 萨苏：
“巴赫穆特，是俄罗斯军队付出了几万人的伤亡代价才打下了的一座城市。所以俄罗斯民众已经不允许俄罗斯军队再放弃这座城市，俄军不得不部署大量的兵力到巴赫穆特的周围，这对乌克兰来说等于是把对方的主力钳制在这里了，对于它此后如果发动反攻，或者说是积蓄力量是比较有利的。”
巴赫穆特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重大意义，双方都放不了手，哪怕这里已经是残垣断壁、毫无生机。乌军转守为攻，而俄军成了暴露的守军，巴赫穆特真正的结局会在何时见分晓？它是俄乌战事的一个象征、一个缩影，攻防转换，战事何时才能结束？
制片人：王瑞
编导：易晏
编辑：王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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