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为紫禁城输送大量珍贵建筑用木材，因此得名皇木。
4月24日，谷雨节气刚过，北方冷空气过境，汉源县降了一次雨，也让皇木林海愈发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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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春天比平原地区晚。”海拔近3000米的地方，浓雾萦绕，正在巡山的杨建洪绕开挂在枝丫上的冰条回头说，“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在林场里转，我儿子也喜欢跟我一起巡山，这片山，我们守了一辈子。”
杨建洪正在巡山 曹博成 摄
一片林，两条腿，日均三万余步
头戴草帽，脚穿雨鞋，背上水壶，腰挎铁扫帚，还有即便炎炎夏日也必须穿的加绒保暖衣，这就是在汉源县皇木国有林场团宝山管护站工作了29年的杨建洪最标准的巡山配装。
每天早上8点准时出门，巡山任务要持续到下午两三点。
汉源县国有皇木林场场部现有三个作业区白沙河、板桥沟、轿顶山作业区，经营面积共计6.695万亩。
杨建洪的护林任务是作业区内的野生动植物保护、防止非法开垦、占用林地和森林防火工作。
每年上半年，由于当地天气干燥，森林防火工作异常艰巨。“你别看这几天降温降雨林子里湿度大，感觉没啥防火压力，要是放在前段时间，气温高，加上林区海拔高，水分蒸发快，引发山火的可能特别大。”当天，杨建洪与队友余光华、宋建远一同完成白沙河作业区的日常巡护。
巡山，是每位护林员的基本功。从山脊到沟谷，一个来回就得两个多小时。“除了定时定点到矿区、林区等人口集中区宣讲防灭火知识，日常巡山最主要的就是留心是否有火情隐患。想减少风险，就得巡查到位，一天最少走十多公里山路，没有好脚力根本走不下来。”对于几乎每天都要巡山的杨建洪来说，一个月走坏一两双雨鞋，那是“常规操作”。
行至海子坪（小地名）山头，视野骤然开阔，杨建洪指着前方，一排排约3米高的树木整齐分布，犹如列阵。
护林员，被称为森林的“眼睛”，他们洞察着森林的健康。“小树七八年才长到3米左右，很不容易。”杨建洪说，由于林场所在区域海拔高，晴天天数少，树木生长缓慢。
曾经的皇木国有林场以荒坡、荒草、荒木、灌木丛为主，由于缺少树木遮挡，那时的山坳间风很大，尤其是春秋季，大风刮得脸生疼。20世纪80年代开始，林场组织植树造林，时至今日，已是满目苍翠。
“山里的老树直径能达到1米多，十分珍贵，必须保护好。当然，后续人工种植的林木也非常重要。”巡山过程中，看着去年因病被砍掉的小树苗，杨建洪十分惋惜，“没办法，树子病了，那就需要‘动手术’，该砍就得砍了。”
砍掉的病害树，是杨建洪和同事一起种的，这些年，他们除了巡山护林，还植树造林，种下3万余亩冷杉、落叶松。下午4时许，回到管护站后，杨建洪做了点简餐，午饭和晚饭一并草草解决。打开手机微信，翻看提示讯息，杨建洪嘿嘿一笑，“嘿！这小子今天走了38266步，刚好排在我前面，有进步。”看着同为护林员的儿子微信运动步数排名继续“霸榜”，杨建洪觉得很有面子。滑动杨建洪的手机屏幕，每天步数统计都是三万步以上，这是这对护林“父子兵”日常工作最真实的记录，他们用脚步日复一日刻画着属于自己的护林地图。
一件事，三代人，一干五十年
山风呼啸，绿涛翻滚。山沟里，护林员橙红色的森林消防服格外显眼。从1994年穿上这身森林消防服开始，杨建洪便认为，这是父亲杨汝君将巡山护林的接力棒交到了自己手中。
对山和林的喜爱，始于从小与父亲上山巡查时的耳濡目染。“我们家与山林的渊源要从父亲1960年参加工作算起，单算与团宝山管护站的缘分都有近50年。父亲在管护站工作了17年，直到退休。父亲退休后，我加入了团宝山护林队，算是无缝衔接。”
团宝山管护站辖区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气候环境较为恶劣，每年11月到次年4月经常下雪，气温最低时零下20多摄氏度，在过去电力、交通等基础设施落后的年代，杨建洪靠着一份热爱在山上坚守了下来。
那时，杨建洪从安乐镇的家中前往管护站，要花3个多小时，上山后要一两个月才会回家一次；那时候，管护站用电依靠矿山，等到冬季来临，矿山停工断电后，与外界联系几乎中断，打电话要走很远的地方寻找信号；那时候，晚上冷到盖两床被子也无法睡着；那时候，每年至少有两个月时间水管封冻，生活用水要到几百米外的地方背；那时候，大雪封山，车子上下山危险，几天吃不上蔬菜都是常态……
跟随父亲足迹坚守在护林一线的杨建洪，并没有觉得这些苦和难能够击退他，看着林场的绿意逐年绵延，他的内心是满足和自豪的。
“我们管护站的人工龄都比较短，因为条件艰苦，人员的流动性比较大，像杨建洪这样从事护林工作29年的护林员，少之又少。”谈及于此，管护站站长王军比了个大拇指。
2020年，杨建洪25岁独子杨宏宇也加入团宝山管护站，“护林大业”后继有人，杨建洪挺高兴，但他妻子却不乐意，妻子知道这份工作苦自己、苦家人，“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后头还是支持。”
三代人，一件事，守一份初心，护一片森林。
沿着父辈的足迹，杨宏宇开始了“守山人”的生活。“每次巡山，老爸都会教给我一些他的经验。一起巡山，遇到雨雪天气道路难行，也会相互扶持。”杨宏宇感慨，即便现在道路、电力等基础条件在经过森林防灭火专项整治后越来越好，但巡山工作依旧辛苦，因此他更能体会到过去父亲和爷爷工作的不易。
亏欠家人的事，每个护林员都能说出一大堆，杨建洪也不例外，他倾诉儿子出生他不在妻子身边的内疚，述说家中老小生病他不能照顾的无奈。
越往林区深处，雾气越重，山风把雾气推来推去，湿冷中带着林木的清香。说了一会，杨建洪又自我开解道：“我理解我父亲，我儿子理解我，这就够了。”
五月将至，春夏交替，皇木林场管护的近7万亩森林正在进行新一轮蓬勃生长。在远离喧嚣与繁华的高山之上，春花、夏蝉、秋叶、冬雪不断轮转，一路伴随着杨建洪父子平淡而劳累的护林岁月。
本报记者吴丹王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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